号角之声,在蓟县城头上低沉而鸣。
这一支号角,说起来还是某个胡人头领的宝物,在战斗当中被缴获。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一旦站在战场之上,就是你死我活,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一名高大的骠骑兵卒,正站在城头之上,鼓足气力,吹响了号角。
低沉呜咽之声,远远的传播而开,仿佛震动了整个的蓟县大地。
在蓟县左近忙碌的百姓和兵卒,便是纷纷抬起头来,等待着……
这是有什么事情要通知了。
自从赵云进入了蓟县之后,没有片刻迟疑,就开始了对于幽州的治理工作。
摆在赵云面前的,是破烂不堪,物资短缺的幽州。
赵云没有选择继续杀杀杀,而是停了下来,开始在这一团乱麻当中去整理头绪,理顺地方。
这必然很累,很繁琐,但是赵云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现在,一个残酷的严冬过去了,幽州百姓配合着赵云,以他们顽强的生命力抗过了雪灾,迎来了希望。虽然在这个过程当中,也有很多人冻死冻伤,但是对于幽州百姓来说,他们并没有因此就怨恨骠骑军。
大汉的百姓,要求一向都很低。他们不在乎上层的人吃多少肉喝多少酒,他们在很多时候,只是希望能有一碗果腹的稀粥,能有一件御寒的衣服而已。
赵云做到了,他尽可能的精确分配了粮食,将有限的粮草去挽救了更多的生命。在这个过程当中,百姓也看到骠骑军的努力,也就自然没有什么怨恨可言。
在乱世之中,特别是经历了几次兵灾人祸的边疆百姓,他们比一般的山东中原地带的民众,要更加珍惜难得的安稳,也更加期盼能有一个能够怜悯他们,照顾他们的地方官,能让他们用自己的劳动换来家里老小的一口热汤。
如此,足矣。
尤其是当春天到来,赵云没有立刻准备军事行动,而是坚持派出了小吏,去帮助百姓民众规划田亩,维修水利,敦促春耕等准备工作,更是让幽州百姓民众安下心来。
幽州百姓害怕赵云又像是之前的某些官吏,又或是和杂胡一般,只想着在幽州捞一把就走……
这赵云和赵云所属的骠骑军,似乎要将幽州正式纳入骠骑的版图的样子,不会再离开了,这就让这些幽州的百姓民众,以及投靠而来的乡绅也都放下心来,干起活儿来也就加倍的安心。
幽州之地的百姓,原本就是吃苦耐劳居多,毕竟在大汉时期,这里就是边疆,如果没有坚韧的习性,恐怕就很难在这样艰难的环境当中生存下来。
边疆之民,原本应该就是英勇好斗,敢于面对外部威胁和挑战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民风彪悍』就成为了一个负面的形容词。而作为汉家的官吏,平日里面就希望底下的民众都是顺民,等到了危难时刻又指望着民众能够奋起?
既要又要还要,敢问世上安有两全法?
赵云不是如来,也不是爱卿,他只是经历过苦难,也还没有忘记苦难,所以至少在当下的幽州,他给幽州百姓带来的,就是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真真切切的希望。
号角声渐渐停了下来,然后便是有高昂的声音响起:『辽东大捷!』
旋即就有更多的人应和着,『辽东大捷!!』
在城内外仰着头听着的百姓民众,顿时哗然一片,『大捷了?辽东大捷?这么说是打到了辽东了?』
『天可怜见!我去年就是从辽东讨来的!当时怎么就没有骠骑军来啊!』
『辽东?不知道是对上了哪一支的胡部?』
『大捷好啊!多少年啦,都没听到说过这个词了……』
大捷的消息,就像是涟漪一般,在幽州大地上荡漾着。
扎着总角的孩童拍着手,唱着歌,『辽东大捷,牛羊满山,骠骑兵至,胡人胆寒……』
青壮的汉子在田亩里面耕作,歇息喝水的时候说道,『你们听说了没有?说是那些受伤的,还有抓来的驽马,会按照关中的标准,可以租借来耕地啊!』
赶车的老汉笑呵呵的对着坐在牛车上的客人说道,『当然是真的!看看这拉车的马,原本就是胡人的,现在是我们汉人的了!』
坐在马车上的中年『客商』点着头,一边和拉车的老汉聊着天,一边打量着周边的情况。
这个假借行商名义前来的中年人,却是崔林。
在和崔琰分开之后,崔林就一路乔装北上,避开了曹军的哨卡,到了幽州境内。
原本崔林以为,幽州遭遇大雪,必然会出现一些问题,甚至做好了看见饿殍遍野的心理准备。
可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一场雪灾中,幽州死的人数,竟然还不比在冀州北部的多!
而且靠近了蓟县,似乎根本看不见常见的兵荒马乱的情景,即便远处山头上还有残雪未消,但是蓟县周边的土地已经开始有农户在进行耕作整理了。
正在崔林四下打量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滚滚马蹄声响。
赶车的老汉也连忙将车赶到了路旁。
不多时,一队骠骑骑兵从道路上奔驰而来,马蹄沉闷的砸在土地上,如同重锤砸在崔林的心头。
这些骠骑骑兵,骑兵身上有甲,战马身上有衣。这些甲衣样式都是朴实无华,一点花纹都没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崔林就觉得这骠骑骑兵的甲衣,就是比那站在许县皇宫之上的那些身着明光铠甲的禁卫还要更令人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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