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镇元境修为施展强大秘法的路然消耗甚大,一旦奏效,整个人登时舒了口气。
她瞧了瞧一张麦色脸庞灰白起来的刑离。
对方的状态,似也没比她好上多少。
路然和刑离在术法上远超境界的威能,皆以巨大的损耗为代价。
这是炼丹术的基础法则,等价交换的体现。
不是每个人也像她们般幸运,自幼接触到高明的术法和丰富的知识,足以实践这场交换。大部份人甚至连炼出一炉合格入门丹药的天赋都欠奉。
当然,家大业大的刑离施法所仗的,主要是身上那件受过太阳祭司祝祭的法袍,本身真气并未消耗太多。
路然则主要借用大地的自然能量,这是土法使用者的必修一课。
当然,还有地下水脉传至地面,为数不多却不无所补的力量。
但她动用本体真气的比例要远比刑离为高,因此短暂地陷入了脱力状态。
她轻轻自袖间暗格挑出丹药服下,问刑离道:“周遭地面未曾感应到旁人。你有法子找出周信发出讯号的准确位置吗?”
“那片施加了幻术的斗篷,很可能只是迷乱追踪者的手段。”
路然刻意地在言语间留了暗示。
她很清楚,两人既然能默契地于瞬间施法攻向斗篷,没可能仅是因为被一个小小幻术所迷乱。
那刻两人灵性感受到的敌意,必然是真实的。
她要将那个瞧不见的敌人引出来!
正当她略作调息,准备于袖内暗地结印,骤听得一声轻而短促的冷笑。
路然果断放弃了结印打算,挥掌往后便拍。
但施法冷却未止,她的反应速度远及不上平时。
而且背后的暗袭者出手远比她更快,更准确,双腕一碰,已将她整条手臂惯性地荡开。
随即她足踝一紧,浑身上下被缠上若有若无的丝线。来自丝线另一端的猛力如此凌厉,转瞬间已将她倒吊起来。
路然视野倒转,只瞥得刑离几乎在同一瞬间已双指就位,灵火将发。
来不及了,修行者对身体的清晰感知告诉路然。
要激发阳炎真火,至少需要一又四分之一弹指的时间,其时自己的颈椎早在巨大的倒坠力道下折断。
炼丹用的灵火用不着预热时间,但在危急关头,路然肯定刑离使出的,必然是日常运用最多的阳炎。
剎那间,她只感觉到了一阵快意的空虚,彷如心房中有甚么忽然被抽去了,留下风息任意穿拂的空洞。
周信发出的六角讯号,显而易见是陷阱。
而自接近这片树林起,两人的每一步似乎都落入了对手的算计。
对方必然对两人,甚至对可能赶来应援的任意一位炼丹司成员也有着一定了解,清楚每个人的术法和思维方式。
正是这份对战局的精密调控,在树林的周围织起了捕杀虫豸的蛛网。
面对谨慎得不去踏入陷阱之人,它毫无威胁,却能让稍有不慎者连敌手的脸也没见着就被吊死。
“奇迹是准备的结果......哈,这句话其实该对我自己说吗?”
她开始有点后悔,当初没听书院那老女人的劝跳槽儒家,直接跃升筑基境。
修行也好,炼丹也好,战斗也好,事事不上心的人终究会倒霉吗?
正当她准备一尝颈骨断折的触感,颈边忽地一阵寒颤,宛如赤身踏进冰天雪地。
那是雷电擦身而过带起的异样质感。
下一刻,她抬眸向上,一根带有紫电的闪光之箭赶在半空的阳炎跟前,将把她倒悬的蛛丝射断。
落地一刻,路然毫不犹豫,以折损气血为代价,转移至曾经落足的十多丈外的空地。
陶桃射出的第二箭,箭尖恰好与划过夜空的阳炎相碰,剎那烧灼如红莲花蕊,直接洞穿了隐身树林高处的黑影。
同时间,钟澄自陶桃身后急奔而出,一手抓回插于陶桃箭袋边上的青雷竹,手中银刀于电流闪烁的青竹表面一掠而过。
在前世,他的行为被称为附魔。
而在这个世界,未曾融合至兵刃内部的属性特质,很快就会于外部环境中消散,无法真正成为后续攻击的助力。
但钟澄已无法等待截取电流,再将之置入丹炉与银刀合炼所须的光阴,也压根儿没有有效截取雷流的手段。
他要的,只是竹片上现正将他的手掌烧得可见白骨的高热。
从成功以初学“天火”加热青雷竹,激发内藏强大无匹的雷电能量起,钟澄便隐约有了越境对敌的思路。
能量,必须集中于一点。
预先服下风行丸和大力丸两种丹药的钟澄,正以全速全力猛奔往为袭击路然而现形的阴影。
当他疾挥出手里加热至最高限界的银刀,这截银光就成了笔直动势的终点。
迅雷霎时即以此为起点,削穿夜幕,破开暗影重重的繁重木叶。
在初入定气境的陶桃眼中,那仅仅是急闪而过的一道光。
箭手的目光,从来不会亦无法追赶激射而出的箭矢。
但刑离不一样。她眼力更强,且对事物的观察绝不比任何被称为天才之人为弱。
注视一瞬即逝的电光之尾时,她看到的是国师大人的真传,裴神秀对一位很有可能已成为其门人的少年的最高期许。
她向来仰慕那位以女儿身鏖战沙场,谈笑落子倾覆一城的女子国师,远比一般丹师更了解她。
双掌印上象征炼丹司首席的阴阳鱼印前,裴神秀的力量比如今更为强大。
“锚点”分布全国近万丹师道袍的太极图,对国师而言是限制多于恩赐。她本身就是雷法的大行家,调动天师府阴阳二雷的权柄对她毫无意义。
“不会有错的。”刑离喃喃道。“那就是国师亲上幽冀前线时,一撃阵斩三尊天魔的秘技,‘火石’......”
“嘿嘿,钟小子你根本不仅仅是得到她看重的晚辈。是因为有个好姐姐的缘故吗......”
刑离心底无可避免地闪过一丝嫉妒,赶到路然身旁扶起了对方。
“钟澄他......”
“闲话待会再说。”路然喘息着苦笑。“你看头顶。”
刑离骇然抬头。
不知何时,空旷无星的夜空已被源起于树林诸木的丝线占据,割出了支离破碎的一片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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