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宁最近挺忙。
S国专家离开，他原本手下偷摸仿制机床的班底就私下立的项目，直接拿到了明面上，原本偷摸做的开始组装调试，裴宴宁忙前忙后，有些零件不合适打回去重做，偶尔遇到他们机械厂还做不了的，得他去和外地联系。
还有实验楼的事情。
先前因着有S国专家，再加上经费有限，裴宴宁手上的班底，是一直没有一个稍微正规些的场地的，这会儿趁着重建，研究所该有的配置也能慢慢添置。
还有前段时间裴宴宁书房资料被人翻到这事儿给大家提了个醒，保卫措施还是不够。
这些都得解决。
这日，家里面只灵曦在家。
顾四被研究所的人喊走了，顾四身子不好，年前的图纸他有参与，他得到场，裴宴宁忙他自己的去了。
外面忽然间响起了敲门声，她有些诧异去开了门，就见门口放着半袋子的野菜，野菜里面还有一只野鸡被麻绳捆着，瞧着那打结的方式，有些像是大哥的小习惯。
可——
她瞧着这看着不怎么齐整的野菜，还有这个瘦巴巴的野鸡，她又觉得不是……
灵曦有点想不通，但目光在周围转了几圈，每见着人，想了想，还是将袋子拿进了院子里。
现在家家户户种的红薯秧子长出来了，红薯叶子红薯根茎的都能吃，掐上两把红薯叶子，就能够一顿饭的。
隐约透出点风声，走亲戚蹭饭的，讨饭的等各种的人员在厂里泛滥，再加上厂里的上万职工。
而今厂子里人头混杂的情况，越发严重。
这袋子一直在这儿放着，说不准最后会被谁摸走呢！
傍晚裴宴宁和顾四回家，也同样瞧见了那袋子里的东西。
只一眼，裴宴宁就给出结论：“不是你大哥带来的。”
裴瑾过来不会只带半袋子瞧着有些糙的野菜，和一只野鸡。
这些可能在别家尤其是在现在这个什么都缺的时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可，在裴家却不是……
家里真没困难到这种程度。
裴宴宁看灵曦的无奈表情，好笑：“没事，爸来处理。”
饭后裴宴宁拎着东西直接出门。
灵曦拿着毛巾递给顾四，让他帮忙擦头发，目送着亲爹离开，她有点好奇。
“是谁呀？”
偷摸送东西这种事儿……
顾四哭笑不得：“爸的魅力大，这都多久了，人家还惦记他。”
诶？
灵曦诧异偏头看他，想起自己头发还是湿哒哒的，又乖乖枕在他腿上没动。
但，声音都掩饰不住的八卦。
“我怎么没听说？爸他还专门去找人家呀！”
这声音还有点酸。
她爸平常可不会这样！
顾四瞬间笑出声：“想哪儿去了，是周恙。”
灵曦：“……”
这么一想确实也像是，周恙也就是明旸，他在裴家村和明晖几乎形影不离，能学到裴瑾打绳结的手法，不奇怪。
至于东西……
自然不会留。
他们家不缺吃食，那小孩子也挺不容易。
然而，隔上三五天，同样的情况，灵曦再次收到了一个麻袋，里面还是野菜，这次里面装的是一只兔子。
灵曦：“……”
裴宴宁和顾四也沉默。
顾四灵曦齐刷刷看裴宴宁，裴宴宁揉了揉眉心：“上回是那小子，这次，不意外可能也是……”
明旸被裴宴宁找了户人家安置，那家人就在机械厂不远处，一对年岁不小的老夫妇，身体还挺健朗，俩老人前两年办的退休，有退休金，俩人的子女全部在战场牺牲，周围街道办对老夫妻俩都很是照顾。
明旸到他们家日子并不难过。
老夫妻俩举目无亲的，对现在的记在儿子名下的收养来的孙子，那也不缺关爱。
但，明旸是苦过的人，这会儿眼看着日子要艰难起来，他是铆足了劲儿往自己家扒拉东西，野菜啊，蘑菇啊，甚至能吃的树叶子，他都往家里面扒拉。
偶尔还能用从裴瑾裴二叔他们那学到的法子，做陷阱逮到些野鸡兔子的。
往裴家送的东西就是这么来的。
灵曦听着头疼。
东西肯定是不能收他的。
可头一回给送回去，这回再给送回去，有些不合适。
“要不，先给放着，过段时间一起还给他？”再过个一年半载的，这些就能当做救命的东西。
“到时候，兔子换熏兔子，野菜变菜干吧！”
裴宴宁微微沉吟。
“也行，下回我再和他说，让他别往这边送，他要是听不进去，就先给熏制一下，这个能放的稍微久一些，到时候直接一起还给他就是了。”
灵曦没意见，顾四没所谓。
“还什么？”裴瑾从外面进来，只听了个话尾巴，下意识接了句。
他手上还拎着一个背篓，背篓里面是一背篓的甜瓜，最下面压着两只野鸡。
看见灵曦已经挑了两个拿去洗了，他叹气。
“现在这种天气，也就甜瓜好吃。
地里的麦子已经旱死了，我们村的都拔了种了红薯为这，还差点儿和支书干了一架。”
裴瑾简单将家里面的事情给说了。
裴宴宁微微沉吟：“要不你们搬过来……”
天热了，地面被晒得硬邦邦的，不下雨，自来水已经限量供应，厂里的那条小河里面的水也几近干涸，联排平房这边倒是有几口压力井，也一口一口的开始水位变浅……
但不清楚为什么，他们家后院的那口他们为了方便浇地才打的井，里面的水水位就不见下去过。
裴瑾就摇头。
“家里也不缺水，倒是村里面的井大部分的水只能是隔上一会儿弄点水出来，再隔上一会儿弄点儿出来，磨磨蹭蹭一天弄出来的水大概够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咱们两边院子里的井水都不怎么下去。
爸没让我们声张，每天差不多也要去小溪挑一遍水。
对，就是咱们林子里的小溪不深也没多宽，从山里面流出来的那个，那水到现在水位还不怎么变化，就那么慢腾腾的流着。
我去摘甜瓜的时候看的，妹夫那边山洞附近也没见着缺水，那个水潭水位都没下去过，不过我瞧着那附近有些动物脚印，我给弄了几个陷阱，下回去怕是能逮到东西。
说起来也就地里面干旱。
我和爸还想着要是你们这边不好过，就回村子住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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