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军叛变，对天渊朝来说，无异于一场前所未有的地震。
所有有一定地位的朝中官员，都被皇帝派人从家中揪了出来。
金銮殿，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
战事糜烂至此，天渊朝可以说真正有了亡国之危。
褪去皇帝的光环，他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很难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
“众位爱卿，都说说吧。”
无人回话。
历史上，上一次出现这种精锐军团整建制投降的情况，还是在前朝未亡时。
皇帝见状怒道：“就没人能给朕分忧吗！”
“陛下。”
一人突然出声，顿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出声之人，乃是左相汪文瑞。
他缓缓说道：
“以臣之见，北军投敌已成事实，不必继续纠结。
如今蜀地群山已被大雪覆盖，至阳军队短时间内难以快速推进。
陛下应该立刻调集天下兵马，于雍州集结。
另外，雍梁边境的武威、天水二郡，无险可守，却有不少良田。
若是被至阳攻占，难免资敌。
可立刻下旨，将郡中之民向北迁徙，坚壁清野。
既能为大军集结争取时间，又能避免将粮草资源拱手让人。”
皇帝此时已经心乱如麻，闻言甚觉有理，当即下令：
“就如汪相所言，传朕旨意，各州、郡、县，立刻调集兵丁，往雍州集结。
坚壁清野之事，由雍州刺史负责！
告诉他，千万妥善安置两郡之民。”
此言一出，有数位官员面露惊色，想要说些什么。
却或被四周同僚拉住，或是被左相目光逼退，纷纷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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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命令，如同雪花般从京城散往九州各地。
整座天渊朝，都被惊动。
民间更是开始传出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什么明王是黑龙转世，邱浩是魔神附体，搞得整座天渊朝人心惶惶，震动不安。
正月二十，坚壁清野的命令传到雍州城。
雍州刺史对此只有一个字：
“搬！”
手下雍州长史愁眉苦脸的问道：
“大人，两郡加起来，几十万人，一时半刻，往哪也安置不下啊！”
刺史斜眼看着他，不满道：
“什么时候这点小事都需要本官教你了？
陛下的命令，是坚壁清野，懂？”
“是！”
得了刺史授意，雍州长史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一个冬天，要安顿几十万居民，等若天方夜谭。
可若只是要清空两郡之地，那可太过容易了。
如今雍州境内，除了本地的数万守军，还有五万多原本用于支援北军的辅兵驻扎。
随着刺史府一声令下，数万如狼似虎的雍州守军，大摇大摆的向两郡出发。
正月三十，安定县城。
姜岩一脸错愕，盯着面前一名雍州军校尉：
“这位大人，你说什么？”
校尉打了个哈欠：
“杜知县，老子说的很清楚了，给你三天时间，通知县内大户，能滚蛋的都给我滚蛋。
三日之后，老子要毁田焚城！”
姜岩拿着刺史手令，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定眼前这肥头大耳的校尉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在两天前，他便已经得到了刺史府下令坚壁清野的消息，在他想来，最多是由官府组织，慢慢迁移百姓。
虽然折腾了些，也算能让百姓免于战乱之苦，便未太过放在心上。
可如今一看，这狗艹的皇帝和雍州刺史，竟然真想把两郡之地夷为平地！
姜岩心中的愤怒，再也无法克制，重重一拳挥出。
校尉惊道：“你做什么！”
片刻后，房门推开，姜岩缓缓走出。
门外，被厮打声惊动的衙役，与校尉带来的两名府军士兵正在对峙。
两名士兵看到走出来的，竟然是杜知县而非校尉，顿时错愕道：
“张校尉呢？！”
姜岩甩了甩手上血迹，淡淡道：
“死了。”
县衙中，又是一阵筋折骨断声响起。
在众衙役震惊的目光中，那两名士兵被生生砸成一滩烂泥。
“传我命令，敌袭！全城戒严！”
两年来，姜岩已经在安定县百姓心中积攒了极高的声望。
他一声令下，城中老弱妇孺立刻返回家中，青壮则在县衙官吏的指挥下开始集结。
安定县城，自建成以来，从未如此守卫严密。
同时，不时逃亡而来的临县流民，也坐实了消息的准确性，这样一来，城中百姓更是众志成城，誓守家园。
然而，到底能守多久，姜岩也不知道。
他只能像一颗石头一样，努力的守在这里，希望能坚持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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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得到消息时，已经是正月二十二。
重重把来信往桌上一拍，骂道：“一群王八蛋！”
随手把玄黄揣进背囊，他转身就往明王府赶去。
匆匆赶到时，朱博和邱浩二人，以及十余位至阳国的重臣大将已经汇集于此，正激烈讨论着什么。
姜元默默听了片刻，便知道这些人也指不上。
众人说来说去，无非也是那点事情。
路途遥远，道路阻塞，大军难以迅速突进。
若是精锐突袭，又容易孤军深入，陷入重围。
一旦折损过多，得不偿失。
坚壁清野，总不可能将两郡彻底荡平，开春后，哪怕行军艰难些，也比现在冲过去受死要好。
总而言之，毕竟还不是自己的地盘，没人愿意付出太大代价去救援。
哪怕邱浩和朱博两人心中不忍，但坐在这个位置，也只能为大多数人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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