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还会有人去看话剧吗?
抱着这个想法,贵岛秀人在看到自家社长送给自己的那张话剧票时,他是想要拒绝的。
但是社长却千叮万嘱:“去看一看绝对有收获!”
什么收获啊?
话剧票上印着的地址是浅草的某个剧场的名字和地址。
票面上的底图是一张黑白的旧照片,照片上面是一栋看上去遭到地震灾害的建筑物,在已经化作废墟的建筑物边上倒着一块招牌,招牌上是三个汉字。
“佳人座?”
贵岛秀人翻来覆去颠倒了一下这张话剧票,然后他发现了这张票有点不对劲的地方。
他将票举在了半空中,在阳光下变化着角度,然后在某个角度看到了这部剧的剧名。
“花虐之赋?”
“连城三纪彦的《宵待草夜情》里面的一篇中篇小说改编的剧。去看剧前最好别看小说,不,看了小说再去看剧也行。”
“社长这么神神叨叨的,到底是先看剧还是原著啊?”
贵岛秀人口中这么抱怨,实际上硬是抽空从kindle上面买了小说电子版,在赶戏的空余时间将这篇中篇小说给看完了。
虽然写的蛮有趣的,不过这种类型的文学作品他一直以为和自己无缘来着。
但是社长都说到那种份上了,贵岛秀人愣是抽出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变装跑去浅草的剧场看了一场两个小时的话剧。
《花虐之赋》这篇小说讲的是世纪初的时候,大众眼中的某个抛弃丈夫和孩子的女演员鸨子跟随着自己所爱的剧作家绢川干藏一起表演话剧,然后在她和绢川都因为演出大获成功而名利双收的时候,突然之间,剧作家自杀了。然后她也在四十九天后追随着剧作家而死。
这场殉情为世人叹息。
他们二人所在的剧团名字,就是——佳人座。
次年,佳人座毁于地震,这场曾经惊动一时的悲恋最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了当时人——
故事的讲述者,与鸨子一起出演一部剧作的男主角的“我”。
“我”看到的事情真相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样。
这个故事不算长,但是层层叠叠的真相讲述起来却相当的复杂。
要在两个小时内依逻辑演好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这部话剧采用的是“我”作为旁白来叙述故事的进展,而随着“我”的讲述,台上的演员们做出了场景的变更。
这种手法不算新,然而在女主演鸨子出场的第一幕,贵岛秀人的目光就再也没离开过她的身上。
绢川为了寻找新剧“贞女小菊”的女演员而苦恼,于是决定去拜祭恩师鸨岛玄鹤。
就在墓园里的不远处,绢川见到了一名蹲着合掌膜拜的少女。
“她的棉质的单和服衣袖已经磨损,打扮贫寒,可是肌肤白得透明!”
扮演绢川的中年演员口中念着台词,他让出了舞台的中央,将这部剧真正的主角展露在台下观众们的眼前。
穿着和服的少女正在一个墓碑前合掌,她闭着双眼,在舞台灯光下,肌肤仿佛真的白得透明一样。
绢川老师迷上了这名少女,于是想起了他曾经在某个时候见过她。
曾经她也是某个剧团的成员之一,演得是一个不出彩的小角色。
“……红色的假发根本不适合她那日本味道的脸型!虽然我曾经留意过她,然而却毫无音信的地过了四年。是否生活太过贫寒了?她竟比以前憔悴了许多!”
“可是——”
“可是那白皙的肌肤不受贫苦的装扮约束——”
那美丽的容姿渗透进了绢川的眼睛和肌肤里。
“这个女人可以演小菊——”
贞女小菊这部剧虽然故事老套又毫无新意,可绢川依然希望能够演好这部剧。
剧讲述的是一名年迈的歌舞伎老演员迎娶了才十六岁的艺妓出身的小菊,小菊要把自己毫无条件地献给老演员,对男人的命令言听计从,有时候像女儿对父亲那样撒娇,有时候又要像母亲那样庇护足以做自己祖父的男人,角色相当的难演。
实际上比起这部故事,贵岛秀人更期待“贞女小菊”这部剧中剧。
难度明显相当高嘛。
年轻的女孩子怎么能够演得了那种角色呢?
就算他自己考虑一下,自己身边也找不到能够演好这种角色的年轻女演员。
舞台上,绢川已经向这名女人说,希望她能代替不会诵经的自己去自己恩师的坟前诵经。
直到此时,坐在前排的观众才听到了她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嗯。”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接过绢川手上的花,细致的插在坟墓前,诵起了经。
没有配乐也没有气氛的渲染。
换在平日,这种念经的视频贵岛秀人根本不会点开来看。
然而换在这个话剧的剧情中,他竟然能够忍下来几分钟的念经声音。
不,不是忍下来的。
当你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后,就没办法移开了。
她尊重死者,观众也尊重她所尊重的。
旁白的“我”在说:“往昔不过是虚幻般的身影,此刻已经清晰成为了眼前那真实的容貌。”
“那一刻,我相信这乃是恩师从黑暗世界送来的奇缘!”
然后绢川从女人口中得知了她在那一次的演出后嫁给了一名叫做津田谦三的诗人,退出不再做演员。可惜丈夫却因为胃病病倒了,现在她在家做些手工副业,而丈夫则在病床上依靠着写诗勉强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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