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龙霆骁还没出口，季默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句，龙霆骁还在享受着简然的忧心忡忡，结果季默又适时插了一嘴，“老板是吐了。”
简然于是视线投向季默，结果看了又是吓一跳，季默看上去情况比龙霆骁还惨，整个人像是被妖精吸了精气一样，若非自己扶着墙壁，他人都站不稳了。
他不止吐了一次，他吐的次数比龙霆骁还多。
自从他们相继吐了一次后，后来就跟比赛似的，他吐两次，龙霆骁吐一次，那局面简直一言难尽。
若非司机定力好，不然也要被殃及了，谁能受得了车内两人一直吐个不停啊，这不想吐的肠胃也被勾起了想吐的欲望，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他车上是坐了两个孕妇呢。
要他说，孕妇孕吐都没这两人厉害，这华国人打扮得是从头到脚精致气派，可一个比一个还体虚，娇气得不得了。不过，他也羡慕华国人有钱，尤其是他服务的这位大老板，出手霍绰得很。
钱到位，一切都不是难事。他这一趟被荣幸选中当司机，还是刷下了几十个人，中选的，小时候读书都没那会竞争激烈呢，可给这华国人当几天司机，挣得比一年还要多，难怪这么多人争得头破血流，谁也不肯退让，他也是侥幸赢的。
因为他比旁人有优势，是他还拳脚厉害，选司机居然还要拳脚厉害的，明明已经带了不少雇佣兵，反正他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他哪里知道季默找他是因为他是本地人，对悉市的路况极为熟悉，无论去哪里，他都能带路，那些荷枪实弹的雇佣兵，手脚什么的是厉害，可是对悉市却不熟悉，两眼一抹黑，还是需要个土生土长带路的，否则他们一行人两眼摸瞎。
“吐了？”
简然不敢置信。
随即，她明了了，因为这老人家的入内，整个客厅也不受控制沾染上了那股古怪的酸臭味，很强烈，没人能忽略，哪怕窗户半敞开着通风，也驱散不了那股味。
她没有捏鼻子，那老人一直趴在背上，脸朝下，简然看不清，只看到他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的，如一个鸟窝，还有他的鞋子，黑乎乎的，有一只还破了个洞。
龙霆骁的父亲，这过得是什么苦不堪言的日子啊？
他在悉市多年，受苦受难了。
简然是想通了，难怪龙霆骁一意孤行非要带他回国，听许言之前透露的，龙父身体也是糟糕透顶。
“你们直接进浴室给他洗个澡，衣服我让季默给你们送进去。”
龙霆骁瞪了许言一眼后，命令道。
两个人颔首，然后就遵从了他的指令。
至于许言，虚弱地扶着墙，一步步回房，“我也先回去洗个澡。”
他没有洁癖，但是觉得同了那么久扯，身上全是挥之不去的味儿，连抬下胳膊，都能闻到那股可怕的味道。
何况，他吐得那么惨，衣服上不可克制也沾上了点令人发指的污秽物。
从前，他一直没洁癖，还经常在内心诟病自家老板那矫情的洁癖症，可这会，他觉得还是有洁癖好，至少洁癖能带给人神清气爽，龙翰墨好歹是自家老板的父亲，怎么跟自家儿子南辕北辙呢？
一个洁癖严重，另一个没洁癖就算了，肮脏还成了他的保护色。
许言跟个老态龙钟的人一样蹒跚着走了，剩下龙霆骁跟简然面面相觑，龙霆骁蹙眉道：“我也要先洗个澡。”
“等都洗完了，我们准备下就启程回国，你可以先去整理下行李。”
龙霆骁缓缓道。
他这会也嫌弃死了自己的味道，不想让简然帮忙，简然本来扶着他，他享受了刹那的体贴后，就不动声色间跟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不想简然记住这样的他，记住他身上的味道。
简然想不通这男人的反复无常，他虽然跟龙翰墨同处一室，但是身上没有那味道，是他自己心虚使然，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简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非常震惊的，她以为还要好几天才能回国，没想到速度这么快，今天就要回去。
龙霆骁之前可是没有提过一字今天就要走的，大概是临时做出的决定。
不过，她也没异议，她也巴不得早点回国。
父亲已经打过好几次电话了，一直问她的归程，她归期未定，也不敢直接给答案。这会干脆不说，回去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这一趟在W国，时间是耽搁得太久了。
“你别洗太久了，伤口要避开。”
龙霆骁之前洗的那次澡就是时间太久了，简然还心有余悸，伤口刚愈合，哪怕伤口避开了水，还是有危险的。
“我会的。”
龙霆骁答应了下，就匆匆进浴室了。这会看上去比先前虚弱的他好多了，动作都利落起来了，可能是有点恢复过来了。
龙霆骁这个澡，洗了半个小时，比起之前的一个小时，算是有了收敛。
季默也很快出来了，他也洗过，剩下的龙翰墨迟迟没出来，估计是太脏了，需要洗很久。
简然心想也是，毕竟进来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那头发也不知道有没长虱子了。
就龙翰墨这样的，不洗澡，也不知道他怎么忍受下来的。
“你爸爸，是怎么了？”
龙翰墨被抬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焕然一新，衣服是龙霆骁的，他个头比龙霆骁矮了几厘米，所以长短还过得去，可他身体太瘦了，龙霆骁身材劲瘦，他合身的衣服穿在对方身上，都显得空荡荡的。
龙霆骁也看得又蹙了下眉，可当他看到龙翰墨被清洗过的那张脸上，发现他也没那么黑，原来他那么黑是脏的缘故，搓去了那层泥，整个人看上去顺眼多了。
龙霆骁的眼眶隐隐发热，他注视着龙翰墨，觉得跟记忆中的那个人某些方面又有些重叠了。
他目光渐渐下移，落到他手上，他手上伤痕累累，年代久远的伤痕已经褪不去了，黑乎乎的指甲被修剪过了，里头的污垢都被掏干净了，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满意的。
唯一他感到不满意的，就是龙翰墨的头发，他的头发，也需要修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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